裴曼不僅能舞單劍,也善舞雙劍。在詩人蘇渙的詩里曾這樣描述裴曼的劍舞“忽如裴旻 舞雙劍,七星錯落纏蛟龍”。再如唐代大詩人杜甫在《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》中寫到:“昔 有佳人公孫氏,一舞劍氣動四方,觀者如山色沮喪,天地為之久低昂,霍如羿射九日落,矯如 群帝媵龍翔,來如雷霆收震怒,罷如江海凝青光”。短短的幾句話充分表現(xiàn)了優(yōu)秀武術的優(yōu)美矯 健的身姿,靜如止水、動若脫兔的節(jié)奏;不僅有電閃雷鳴般的動態(tài),還有江海風平浪靜時的靜 態(tài),淋漓盡致地描述了武術表演之形體美及節(jié)奏美的藝術在書法藝術中,講究形態(tài)美與節(jié)奏美, 運筆的快慢,章法的透、漏,借移等特點,均是藝術美的表現(xiàn)形式。如梁武帝說道:“鐘繇書如 云鵠游天,群鴻戲海;王羲之書寧勢雄逸,如龍?zhí)扉T,虎臥鳳闕。"又如王羲之在《題衛(wèi)夫人 V筆陣圖〉》中形象地說:“每作一橫畫,如列陳之排云;每作一戈,如百鉤之弩發(fā);每作一 點,如高峰之墜石。"再如宋代米芾所留下的大量行草書的墨跡中,其結構的疏密相間,俯仰顧 盼是極有特點的。他的字大都處于一種高低俯仰,左顧右盼,長短錯綜的狀態(tài),形成很鮮明的 個性,《蜀素貼》中的“青松勁挺姿凌霄”等字,俯仰造勢,奇正相依,氣勢灑脫,何嘗不像一 個武者,自創(chuàng)一套獨具特色之佳作呢?書法中筆毫在紙上行走的氣勢,絲毫不會輸給武術表演所表現(xiàn)出來的氣勢。起伏隱顯,奇 正向背的布局;欹側跌宕的章法,也與武術中舒展、圓活、盤穩(wěn)的身姿、動靜結合的節(jié)奏一樣, 給人以藝術的美感,這與武術表演帶給人的美感不相上下,由此可見,書法與武術中的形態(tài)美 和線條美,甚至節(jié)奏美都有不可分割的共性,并且互相交融,相互影響。史書中曾有記載:張 旭自從觀看了 “公孫大娘”舞劍后,頓悟其武與書的精髓,此后其草書大進,書寫起來豪情激 越,淋漓頓挫。其書寫的《古詩四帖》足以證明其書之大氣。此書通篇氣勢奔放,運筆無往不 收,如錐劃沙,無纖巧淳滑之筆,難道不正像一段精美武術套路或器械表演嗎?再如金庸先生 以他深厚的文字底蘊及書法基礎,加上他如刀如劍的文筆在《倚天屠龍記》中描寫張三豐以書 法悟武的情節(jié)亦是讀者眾所周知、津津樂道的,雖為小說,但不無依據(jù)。實者,書與武兩者 是互通互融的。從整體上而言,書法中的楷書、行書猶如武術中的太極、木蘭扇。書法中行筆的端莊凝重, 首尾相盼,形斷意連,綿綿不斷之意,與太極拳等內家拳法所達到的意境是相一致的;而行書、 草書、甚至狂草的大開大闔、劍拔戟張,騰挪跳躍,就像一套流暢的劍法或拳法的表演。從細節(jié)而言,書法中的“永"字八法的“點、橫、豎、撇、捺、挑、折、勾”猶如武術中 的“弓、馬、仆、虛、歇、拳、掌、勾書法中結字的起伏隱顯,陰陽向背,筆畫的頓挫、外 張等與武術中的一招一式在美學上是互通的。書法中有結字的現(xiàn)象,即看上去這個字筆畫歪的,可它的整個字又是正的,看上去字是斜 的,可它的筆畫又是正的。書法中這種結字的險、奇在武術中也有體現(xiàn),武術中的一個“提膝 亮掌”或是一個“金雞獨立",這些定勢都是表現(xiàn)身體的形體美、平衡美?!膀v空飛腳”、“軟 翻,,、“縱叉,,等表現(xiàn)奇險之美。書法中結字例子比比皆是,如鄭板橋草書《辛棄疾賀新郎》詞 中,通篇文字東倒西歪,初看似雜亂無章,可認真去推敲每個字,卻都是歪而不倒,錯落有致, 像“料”字的“斗”字左傾斜得厲害,根本無法立,可正巧它的“米”字又端莊穩(wěn)重,使整個 字看來斜而不倒,再加上與后兩字“千年”的右傾相呼應,形成險奇的章法布局,是不可多得 的佳作。而武術中的醉拳一樣東倒西歪但又不會失去平衡,先“破”(破壞平衡)而后“立” (變化中求平衡),形醉而意不醉。再如顏真卿《祭侄文稿》中,以“險”取勢,第三行的“事” 字,向右下欹側之勢,豎鉤以粗長的弧線斜穿而過,猶如雜技演員在一根彎曲的竹杠上表演, 也如猴棍中的上棍眺望的動作,扣人心弦。這些都是體現(xiàn)書法藝術中的平衡之美、奇險之美與 武術中的平衡之美、形體之美以及奇險之美是不可分割的。書法的筆畫就像武術中運用的器械一樣變化多樣,形態(tài)各異,如一豎可以如“懸針”也可 以似“垂露”,就像“槍"與“棒”的區(qū)別;點畫就更多了,有可看做“雞頭”、“羊角”、“杏 仁”、“養(yǎng)米”、“怪石”等諸多形狀,就像武術中的刀、劍、錘、盾、匕首等短兵多樣性一樣, 形態(tài)各異而又變化多端。
(三)武術與書法在"意”上的相通
武術中強調動若脫兔,靜如處子。“動要有韻”,動時要巧妙、和諧、快慢有致,配合神的 意境,把握得恰到好處;靜要有勢,像魚潛水中觀察一樣,不僅要有眼神的專注,更要有內在 的情結和意念支撐。李連杰在《太極張三豐》中演繹太極拳的以意領氣,以氣馭形,動時瞬間 發(fā)力,快如閃電、揚眉吐氣,靜時氣定神閑,充分表現(xiàn)出武術的精髓:“形斷意連,勢斷氣連 特別是最后與天寶決戰(zhàn)的一幕,張君寶懷著失去多年的兄弟情誼及失去眾多同盟兄弟的悲憤之 情與天寶決一生死,把太極拳演繹得舒展簡潔、輕靈沉著、意在拳先,這才是真正的武術藝術 所要表現(xiàn)的“拳中須有人在”的意境。而書法中講究的“意在筆先,筆隨意行”的以意領筆揮灑自如的行筆論與武術中強調的亦 有異曲同工之妙。例如,號稱天下第一行書的《蘭亭序》,其作者王羲之在書寫時卻是另外一種 記蘭亭山水之美和文人墨客聚會的歡樂之情的心境,所以通篇字體瀟灑流暢,筆勢翩翩,有著 很濃的遷客騷人的君子風度。而號稱天下第二行書的《祭侄文稿》,作者顏真卿是懷著痛失至親 (侄兒)的悲憤心情隨意所書,通篇隨意涂改、縱筆豪放、氣勢磅礴,悲憤之情躍然于紙上,相 信沒有意和神的引領是無法有此佳作的。雖與前者有著極大的意境的反差,所書寫的作品給人 的感覺與體會也有著極大的不同,但不可否認兩者均是書法術的“神品”。正如王僧虔在《筆意 贊》中所指的那樣“書之妙道,神采為上,形質次之?!鄙瘛?“韻”即為意境,是書法追求的最高審美層次,是一種表達思想、情感與外在的生活、 活動形式融合一致的一種藝術境界,它會令人產生回味與聯(lián)想。書法可以以實生虛,即以實際 的勾、點、枯、潤的“宴"來體現(xiàn)單字結構的奇、整體布局的美以及情感與結構的交融之 “虛武術同樣也可表現(xiàn)為以實產生虛的騰、挪、跳躍、馬、撲、虛等實際動作之“實"來體 現(xiàn)套路的節(jié)奏及形意相連的“虛”,從有形升華到無形,韻味幽遠,意味深長。正如古人所言: 沒有意境和筋骨的字稱之為“墨豬”,而“心無妙趣打拳,則打不出好景致氣
二、武術與繪畫
中國文化的系統(tǒng)論特征也表現(xiàn)在畫理與武道的相通上,而且武術還是中國繪畫表現(xiàn)的主要 內容之一。從原始崖畫到近世民間喜聞樂見的彩色年畫,從最北方的內蒙古的陰山崖畫到南方 的云南滄源和廣西花山崖畫,以至西部甘肅嘉峪關的黑山石刻操練圖的畫像,都留下了亦舞亦 武的形象。各地的崖畫形式和內容,不但以各地武術或舞蹈的特征為內容,還反映了當?shù)厝嗣?的生活和習尚,如陰山崖畫中多是狩獵時人獸相斗的形象,花山崖畫中粗獷的馬步蹲襠和雙手 上舉式,望之欲躍,聞之如吼,這可能與壯族特有的帶有圖騰文化遺痕的螞蝸舞、螞蝸拳大有 關系。在嘉峪關的黑山石刻畫像中,有一幅30人的操練罔,隊容整齊,分上、中、下三層列隊橫 排,有人雙手抱拳叉腰,有人一手叉腰、一手亮掌前舉,還有人持弓射箭在作練武狀,顯然, 這是那個時代部落旗人崇尚武藝的具體表現(xiàn)。這可能是因與嘉峪關位于中華民族發(fā)祥地區(qū)的中 軸線上,自古是征戰(zhàn)的重要關隘有關。漢代的畫像磚多為陰刻線條、陽刻平面和淺浮雕相結合,人物造型準確有力或有意夸張, 簡潔生動且構圖極富變化。畫像石表現(xiàn)形式可分凸出線條和凹進線條兩大類,構圖同樣富于變 化,造型和線條有力而質樸生動。畫像磚、石刻繪的人物沉穩(wěn)有力,不管是雜技、舞蹈還是百戲表演,都作塌腰凸臀、重力 下沉動作,且不顯飄浮無力。有人說這是漢代國力雄厚的反映,這種社會經(jīng)濟學的政治分析, 也許有一定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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